惊起一对鸟儿

露台上种一紫藤，攀附于木亭之上，枝繁叶茂。台风季，为防其被风雨掀掉，中午时趁天气转阴，我拿来铅线，登上梯子，将枝条收拢，加固。忽然，二只鸟儿扑棱棱从密叶中惊飞而出。细看，一大一小，甚是面熟，原来是最近到我家屋后桂花树上筑巢安家的新邻居——母子一对鸟儿。

小鸟扑扑飞了几下就坠落地上，我迅速将其抓起。忽想，前几天将桂花树上有鸟窝的事告诉一亲戚儿子，小家伙吵着叫我一定抓鸟儿给他玩，不想老天竟将鸟儿送到我手上。若将鸟儿送给孩子，他不定乐成什么样子。

叽叽叽，咯咯咯，见小鸟被抓，母鸟一直在头上低旋鸣叫，不肯离去，叫声甚是凄切。

再看鸟儿，眼神透出丝丝哀怨与无助，叫人顿生怜惜。

不行，我可不能做伤害鸟儿的事，让鸟儿回到母亲身边去吧。

于是，我把小鸟放于手上，心想让它飞走。鸟儿却一直站在我手指上，不走。

它定是受到惊吓，无力飞动？或者与我有未尽之缘，不肯离去？

它的母亲站在窗台上，焦急地叫个不停。

我想，鸟儿既然不肯走，拍个照，录个视频，既做个留念，也可发给我那亲戚小家伙看，让他过过瘾，岂不两全其美。

于是，我把鸟儿放在盆景花木上，心想，如果它想走，大可一走了之；若不走，我就多拍几张。不料，它还是不走。咔嚓，咔嚓，我又是拍照，又是录视频，忙得不亦乐乎。

看看鸟儿的眼神，分明焕发出光彩来，它已没有刚才那么害怕和惊恐了；或者，它想多摆几个pose，在这花间留下它的芳姿玉影，以“报答”我不抓不杀之恩；或者，初出鸟巢，它对周围环境有不尽的好奇和留恋，见我对它并无恶意，便想尽情玩耍一番。

扑扑扑，忽然间，鸟儿拍打着稚嫩的翅膀，飞向空中——怎奈它还没有学会飞翔的本领，越飞越低，直坠向楼下路边的树根处。

说时迟，那时快，母鸟大展翅膀，高声尖叫，以箭一般的速度向小鸟的方向直飞过去。

一瞬间，我差点儿泪奔。

忽然有点后怕，刚才我与小鸟的一举一动，都在母鸟的监视之中，我若有一丝半点伤损小鸟的行为，它都看在眼记于心，我岂不成了它们的仇人。

母鸟的护犊行为，让我想起屠格涅夫散文名篇《麻雀》。一只小麻雀从鸟巢上坠落在路上，刚好被打猎归来的猎狗看到，猎狗张开利牙对准猎物，正待下口。这时，母麻雀从树上直冲下来，浑身发抖，发出嘶哑的声音，用自己的身躯掩护着小麻雀，眼睛直瞪着猎狗，一副鱼死网破的架势，以凛然不可侵犯的斗志硬生生把庞然大物——猎狗给吓退。

弱小不欺，灵性不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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