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

二娃家住在废黄河堤脚下，有三间红砖红瓦房子。爹有病，常年吃药，只能做做轻巧的农活，娘因多年前脱粒时伤了左手而留下残疾。家有三四亩粮田，仅够全家勉强维持基本温饱。

二娃在别人资助下，断断续续念了几年书，初中毕业，但这小子脑瓜子很活套。庄西头有个许老头会算命，名声不小，隔三差五有人找上门请他算算命，吃香喝辣的，日子过得很滋润。

这天，冬闲没事，二娃鼓足了十二分勇气，带上五块钱去为自个算一命，许老头说什么也不给他算，但经不住二娃死缠硬磨，许老头才答应算一卦。问过生辰八字后，许老头闭着眼，念念有词，忽然双目怒睁，告诉二娃，你属牛的，生性力大，到了牛大自耕田的时候了，把家里几亩地先种好，再去学个喜欢的手艺，将来就能出头了。

“我想学技术没门路，拜师傅又没钱，还盼你老给我指条路子。”二娃道。许老头复又半睁着眼：“路靠自己走，技由自个学，别人只指个方向，具体还看各人造化。”

二娃掏出捏得潮湿湿的五块钱，许老头坚决不收，二娃悻悻而归。

冬去春来，地里的麦子返青了，绿油油的一片，二娃从没见到过这么好的麦苗，满心欢喜，十六岁了心里有点想法。许老头算命的话时不时回响着，但他始终走不出心里“这块田”，春风吹又生！

“二娃，二娃，快回家去，你家来了好几个人。”“什么人？”“不晓得呢！你去了不就晓得了嘛。”二娃像头牯牛冲上路，坐上小林子的电动车飞奔回家。

进门，有个人二娃认得，是村里徐主任，家里还有三四个人他不认识，正和爹在唠嗑，还有人拿小本子在记东西。

有个高个男，村里徐主任叫他王主任。王主任表示，这户我们挂钩，让二娃先去职业中心学习养殖技术，家里几亩地由志愿者帮助日常照应，镇里农业服务队负责防病治虫，收割由机耕队全程负责。

二娃嗫嚅说：“我……我没学费。”徐主任笑嘻嘻的介绍，县里免费培训，吃住全包。扶贫工作队进村，农委王主任是挂钩扶贫队长。那天，二娃的爹和娘脸上有了久违的笑容。

没等鸡叫，二娃起了个大早，灶上炒个蛋炒饭，带上几件换洗衣服，就去邻村乘坐乡村公交车子。路过许老头门前，正好碰个面。二娃上前，怎么没算到这个好事的？

许老头笑笑，没有言语。

阳光破雾，照得明亮。二娃第一次坐车走出了废黄河边闭塞的小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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