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椅子的心路历程
它的前半生是一棵树,后半生是一把椅子。
它曾经是一棵高大的树,挺立在森林,骄傲地环顾四周。一天,它都远远地看到一群伐木工人带着许多工具慢慢走过来,又走过去,来来回回从身边经过,不知道有多少次。
今天,伐木工人像昨天一样走来,只是没有像昨天一样走去,而是坐了下来。他们把绳子、锯子等工具放在地上,拿出几瓶酒,还有牛肉、面饼、西红柿、大葱等食物,围坐在一起,开始边吃边聊,从伐木生活到家庭、保险、子女教育、恋爱经历、兴趣爱好、旅行、国际形势等等,内容多多,不断变换,这些伐木工人一会哈哈大笑,一会沉默,一会哭泣……
后来,有一个人开始唱歌,歌曲的名字是《唱一首天上的歌》,歌词内容是“我要唱那一首歌,唱一首天上的歌,头上的乌云,心里的忧伤,全部洒落”。起初是一个人唱,后来其他人也陆续加入其中,由独唱变成合唱。歌声慢慢扩大起来,在树林间回荡,清风徐徐吹来,小鸟不时飞来伴舞,所有伐木工人都陶醉了,这棵大树也陶醉了。合唱完了,其中一个人说:“弟兄们,干活啦!”只见他们拿起工具,围着这棵大树,开始考虑如何把它伐倒。
这棵大树猛然从陶醉中惊醒,它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发生的事情,就在它不知所措的时候,伐木工人已经三下五除二地把它伐倒了,并且一段一段地把它锯开,这时的大树才明白过来,它不由自主地流出了眼泪,它认为自己已经死了。
一棵大树的它,曾经与少时的同伴一起成长,因为天时地利的缘故而慢慢超过其他同伴,逐渐出类拔萃,享受更多的阳光雨露。它曾经开心地为路人提供挡风避雨的场所,为无数小鸟的飞翔提供驿站,甚至成为鸟巢的建设平台。在森林中,它曾经悠闲地与白云握手,与远处的高山对望,每日都享受着草坪的仰望与落叶的崇敬。然而,此起彼伏的斧声与锯声宣告这一切都结束了,过去了。此刻的它以一棵树墩的形式存在着,一圈一圈的年轮仿佛一只只大眼睛,无力地凝视着头顶上空的白云。
别了,森林!别了,我的同伴!一台铲车把它举起放在一辆运输车上后,这棵大树开始它的新征程,运输车与火车交替,白日与黑夜交织,不知道走了多少里的路程,在被推进一个房间后,它竟然发现昨日那些被伐倒的同伴都排列整齐地坐在这里等候它的到来。
过了几天,来了几个人把它从房间里面拉出来,开始用锯子锯它,一会横着锯,一会竖着锯,一会向上锯,一会向下锯,它内心哭泣又晕头转向,后来发现贴在自己身上的标签“大树”已经改名,宽窄不等的叫木板,大小不等的叫木条。这些人想干什么?这时的它不仅想起在树根下歌唱的伐木工人,心里浮现着一丝忧愁。
只见这些人在它的身上撒上生石灰,放进一个通风阴凉的房间,有的平躺,有的悬架,并且过一段时间还要来把它倒腾一下,相互之间换个位置。
不知不觉,冬去春来,又是一个夏日。这些人开始用刨子、凿子对付它,以前在它身上来回拉扯的长锯也变成短锯。飞舞的木屑仿佛蒲公英,仿佛点点繁星,随风飘扬,最终都跌落在地板上。身体的撕裂还没有得到治愈,它就被人拿在手里,一会上合一会下接,一会左卯一会右隼,叮叮当当地过了无数天后,它发现自己竟然重新站立起来,只是站立的姿势很陌生。
有人拿着砂纸过来打磨它的面部,先是粗砂纸,接着是细砂纸,一遍又一遍后,那人又用亚麻籽油涂抹它的全身。几天后,那人又来了,手里拿着砂纸、钢丝绒和研磨膏等磨料,对它的表面继续擦拭,不时用手抚摸,直至对它的外观和他自己的手感感到满意才停止。
终于,它发现自己的居住环境变了,不是森林,不是仓库,而是展厅。它的名字又一次改变,当然不是“大树”,也不是昨天的“木料”、“木板”、“木条”、“木块”,而是一个崭新的名字:椅子。它的同伴们也有了新的身份:凳子、书桌、餐桌、衣柜、五屉柜、地板、衣帽架等等。
它忽然发现自己不是以一棵树的形式活着,不是以自然的生命活着,而是以新的姿态活着,以新的名字活着。它没有死去,它还活着,作为大树的它已经死了,作为椅子的它还活着。它作为一棵大树,在森林里的结果就是慢慢变老,成为一棵朽木、废木。而它现在作为一把椅子,却是从头再来,开始新的生涯。它的昨天是一棵大树,它的今天是一把椅子,它觉得一把椅子来自一棵树的破碎,是一棵树的重生,是一棵树的另一种生命。这时的它已经完全忘记忧郁、无奈、仇恨和抱怨,变得容光焕发、精神抖擞,优雅端庄地站立在展厅。
到达这个展厅的顾客很多,来来往往,络绎不绝,时不时有人用手抚摸它,细细察看它身上的年轮与木纹,发出赞叹的声音。最后,它被一位戴着手表的男士和一位打扮时尚的女士共同抬起,走向一个叫做“家”的新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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