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组诗）

★手掌 

这么多老茧
证明被生活深情拥抱过 

被庄稼里的玉米稻谷大豆棉花拥抱过
被建筑工地的水泥砖块拥抱过
被镰刀斧头锄头铁锹拥抱过
藤蔓杂草拥抱过 

老黄狗拥抱过、墙角自行车拥抱过
泥土拥抱过，被躲不过的天灾人祸
拥抱过，被溪流远山
甚至落叶鸟雀蝉鸣蚂蚁拥抱过

有了这么多拥抱，父亲才有资格拥抱
我们——
那手掌
就是辽阔无边的原野，风一吹
乡愁“哗啦啦”全开花 

★鼾声

我听见，鸟鸣覆盖了鸟鸣
昨天覆盖了昨天
肆虐的白发覆盖了满头的青丝 

我听见，身体被债主讨伐的声音
风湿讨伐关节，结石讨伐胆囊
就在上个月，高血压又讨伐脑袋 

我听见，衰老的脚步
由远及近，他曾经挺拔的脊背
走得越来越弯曲 

我听见，一匹步入夕阳的老马鼻息
疲惫而均匀
我们姊妹，是他刚刚卸下的行李
安放在红尘里 

★抱怨 

看见我带的礼品
嫌乱买营养品
看见我佩戴的医用口罩
嫌不够专业，不是N95
看见我做的一桌子饭菜
嫌煮得太烂，不合年轻人胃口
甚至看见摇头摆尾、跟前跟后的大黄狗
嫌家里的鸡鸭，对小孙女
不够热情 

作者简介：陕西省作协会会员。文学作品散见《星星》《绿风》《辽河》《延河特刊》《百花园》《小小说选刊》等刊物。作品曾获南国美季赛一等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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