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这么多年的茶,如今我突然觉得,茶的苦,便是母亲的苦;茶的味,便是母亲爱的滋味。
清明前后,淅淅沥沥的飘过几点春雨,母亲并开始叨念起马庄老家那一亩三分茶地了,她的心又回到了那里,表情变得生动,眼神充满向往。这就是故土难离,这就是桑梓情愫。她识字不多,她只知道在那里,有她的很多亲人,她在那里生活了五十年。她清楚地记得,当她还是一个小女孩时曾经割过猪食的自留地,哪里有一棵毛柿子树,哪里有一棵果子长得特别大、味道特别甜的桃树,她和小伙伴一起到哪里摘过青核桃,用镰刀砍去青皮,吃里面鲜嫩香甜的核桃仁……
父亲家兄弟多,分家后所得的土地自然少得可怜。父亲和母亲充分表现出农民对土地的敬重和依恋,尽最大限度的发挥自己土地的效益,在房前屋后栽了桃树、梨树和杏树,地边地角栽了棕树。有一块红胶泥土质异常贫瘠的旱地,父母亲经过思量,决定栽植茶树。他们从另一块茶地的茶树上精选种子育苗。可那块地既贫瘠又干旱,而且一天到晚都有阳光照射,旁边也没有水源得挑水去浇。本来成活率极低,加之经常有放牛羊的从上面经过,被踏死不少。但父母都没有放弃,每年育苗,每年移栽,好多年之后,这块不大的土地才有了点茶地的样子。到如今,这块茶地里的茶树还参差不齐,母亲甚至能说出每棵茶树的故事,某棵曾经被牛踏坏了一枝,某棵的根部曾被人砍过,是后来才长出来的……诸如此类,她都如数家珍。
曾经,我们把茶让别人去采,两年后,母亲坚决要自己采。因此,每年清明前后,母亲兴致勃勃的叨念着要回去采茶,我虽然不愿她那么劳累,但并不强烈阻止。我深知母亲的采茶活动,已经是一种仪式。
虽然不愿母亲那么劳累,但不劳累那根本是不可能的。她每天早晨七点多就背起竹篮出发了,到十一二点才回来,还得自己动手生火做饭。
吃过早饭,她带上一瓶水,又开始奔赴茶地开始劳作。一直到日落西山,光线变暗了才背起回家,为了卖个相对好点的价格,顾不及得劳累了一天,又得背起五六十斤的鲜茶叶,到收购点去卖。回来再随便弄点东西吃。这时大概已近晚上九点。母亲腿脚有风湿,这一天到晚的辛劳苦累可想而知。
我喜欢喝茶,父亲也喜欢喝茶,我弟在外面是卖茶的。母亲看到那些在公路边上、自家院子里晒茶的情景,觉得不干净。于是,留一部分茶叶用铁锅自己炒、自己揉,再放到烈日下晒干,给我们泡饮。有一年,还做了十来斤给弟弟的客人品尝,看看有没有市场。一年后,我弟都没舍得拿出来泡喝。这已经不是普通意义上传统的手工茶了,而是一个母亲把对儿子的爱和牵挂都揉进去了,被晒干的片片茶叶,承载着多重多浓的慈爱啊!
我常常幻想,如果有一天,我去做茶了,我一定要做一个和母亲有关的品牌。原来喝茶,总是爱挑剔太苦太涩,条索粗大,只爱那缕缕芳香和精美的形状。现在,我反而觉得,苦是必不可少的一味。只有苦味,才能更让人懂得一芽一叶的来之不易,从而品出劳作的艰辛,才懂得怜惜和感恩。
也许,这个牌子我就称它为“慈母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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